凡是過往，皆為序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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凡是過往，皆為序章
兩年後。
科技大學的暑假很長，從六月底就開始了，一直持續到九月初。
周澤彥的爸媽早年間留過洋，在國外生活了許多年，生活方式不自覺地帶了點西方情調，沒有這個年紀的老人那麼古板乏味，很懂得生活，也很會享受生活。
在他們眼中，度假是天經地義的福利，每年暑假，一家三口都會一起外出，找個有趣的地方住上一個月，去年是馬爾代夫，前年是伊比薩島，而今年的目的地很特別，是德國法蘭克福。
十幾個小時的飛機，對周家爸媽來說難免會有些疲憊。一下飛機，周澤彥找到預定好的月租民宿，安頓下來，休息了一晚上，才給姜南橘打電話，問她有沒有時間見個面。
電話那邊的姜南橘驚喜出聲，“什麼，我沒聽錯吧，你來德國了？”
“對，陪爸媽來度假，現在就住在法蘭克福。”周澤彥說，“你什麼時候有時間，我過去看你，不過不急，我們計劃要住上一個月呢。”
“剛好下周我也要開始休假了，有趣的地方實在太多，我正對著地圖發愁，拿不定主意去哪裏。”
姜南橘的語調輕快，“這樣的話，那我的第一站，就去法蘭克福吧。你待在在原地不動，我過去找你。”
單單聽聲音，周澤彥就能明顯地感覺，姜南橘似乎哪裏不一樣了，但是究竟哪裏不一樣，他又說不上來，只能等見面再說，“到時候你到了車站就給我打電話，我去接你。”
“不用接，我開車過去，等一下我看看路線。”姜南橘那邊傳來劈裏啪啦的鍵盤聲，“哦不算遠，從海德堡到法蘭克福，開車大概只需要一個小時。”
一周後，周澤彥如期見到了姜南橘。明明已經兩年未見，可是當他看到她從車上下來，笑著沖他招手的那一刻，那種熟悉的感覺，仿佛他們只是分別了兩天而已。
姜南橘穿著亞麻色長褲，白色的棉質短袖，戴了頂姜黃色的漁夫帽，素面朝天，氣色特別好，臉上好像散發著白皙的柔光。
她的穿衣打扮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素凈，並沒怎麼變，只是她給人的感覺變了，整個人沐浴在法蘭克福的陽光下，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綠色植物，舒展又自在。
而兩年前黯然離開的時候，那個面容憔悴，說話有氣無力，眼神像一潭死水般寂靜，臉上全然不見半點笑容的姜南橘，已經消失不見，只是永遠地留在了周澤彥的記憶中。
原本姜南橘理所當然地以為，周澤彥是一家三口集體出游，便也沒多問，十分貼心地準備了三份不同的禮物。
沒想到見面之後才發現，來的竟然是一家四口，周澤彥身邊還領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，漂亮得不像話，整齊的童花頭，穿了件棉布碎花連衣裙，一手抱著布娃娃，一手緊緊抓著周澤彥的衣角，怯生生地沖著姜南橘喊了聲“姐姐”。
“岔輩了，岔輩了。”周澤彥大笑著彎腰抱起小女孩，親昵地用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，“這是爸爸的好朋友，你應該喊阿姨才對。來，問姜阿姨好。”
小女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，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讓周澤彥放她下來，然後邁著小短腿跑到姜南橘面前，努力仰起頭，認真看了片刻，突然冒出一句，“姐姐，我在電視裏見過你，你比電視裏還要漂亮。”
姜南橘有些摸不著頭腦，周澤彥也楞了一下，這才想起來，趕緊解釋，“紀錄片，傅知歡拍的你那部文物修覆紀錄片，在網絡上傳播很廣，人氣超旺，我看的時候碰巧她也在旁邊。”
姜南橘從來沒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，一時間也沒搞懂，周澤彥從哪裏冒出了個女兒來，只是依憑著本能蹲下來，跟小女孩平視，“你好，我叫姜南橘，你叫什麼名字呀？”
“我叫宋小暖，人小鬼大的小，春暖花開的暖。”她奶聲奶氣地說，“我今年五歲了，在幼兒園大班。”
女孩，姓宋，五歲，混血長相，姜南橘立刻就聯想到了姚筱婧曾經跟她說過的，宋暮歌的女兒，偷偷地遞了個疑惑的眼神給周澤彥。
周澤彥立刻會意，沖著姜南橘默默地點了點頭，同時指了指宋小暖，又舉起食指放在嘴邊比了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姜南橘擡起手，理了理宋小暖額前的碎發，動作自然而輕柔，“小暖真乖，人長得漂亮，名字也好聽，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宋小暖畢竟是個小孩子，聽到好吃的，什麼害羞怕生人都通通拋到腦後，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姜南橘身後，姐姐姐姐叫個不停。
周澤彥試圖糾正，讓她喊阿姨，努力了半天都無果，也就只好隨她去了。
也許是成長經歷的關系，宋小暖顯得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許多，吃飯的時候她就跟在周媽媽身邊，老老實實地坐在兒童餐椅上，不時擺弄著手裏的安撫娃娃。
點菜的時候，她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大人點，卻不主動開口要什麼，安安靜靜的模樣看了讓人有點心疼。
小孩子大都喜歡吃甜食，姜南橘把菜單翻到甜品那一頁，放到宋小暖面前，柔聲問，“小暖也來看看，想吃什麼隨便點，今天我請客哦。”
宋小暖伸出一根肉嘟嘟的手指，毫不猶豫地戳了戳菜單上的冰激淩，“我想吃這個。”
周媽媽有些擔心，“涼的吃多了容易壞肚子，早上出門前不是已經吃過一個冰激淩了嗎，不如換成草莓牛奶撻怎麼樣？”
宋小暖的眼角慢慢地垂下來，嘴巴撅的老高，她不哭也不鬧，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周澤彥，眼神可憐兮兮，簡直能融化人心。
周澤彥是個標準的女兒奴，宋小暖都不需要哭，只要一個眼神，就足以讓這位老父親無力抵抗。
他趕緊打圓場，“算了算了，來都來了，總要嚐嚐當地特色的冰激淩是什麼味道，不如這樣吧，我們點一份，小暖你跟姜阿姨一起吃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好好，愛爺爺，愛奶奶，愛爸爸，愛姐姐。”心願達成的宋小暖，頓時喜笑顔開，小嘴像抹了蜜一樣甜，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愛了一遍，兩條腿歡快地蕩來蕩去。
冰激淩端上來之後，姜南橘貼心地放到宋小暖面前，把小勺子塞進她手裏，沖她眨眨眼睛，示意她趁奶奶不註意的時候趕緊吃。
宋小暖滿懷期待地挖了一小勺，本以為會直接送進自己嘴裏，沒想到她拚命地伸著肉肉的胳膊，有些笨拙地把冰激淩送到姜南橘嘴邊，“姐姐先吃。”
冰激淩奶香濃郁，清涼香甜，入口即化，不知怎麼的，姜南橘的鼻子忽然就酸了。
姜南橘似乎在這個過分懂事的宋小暖身上，看到了她自己小時候的影子，那時候的她也叫小暖，也是這樣被親人拋棄，只能寄人籬下，小心翼翼地討好著身邊每一個人。
吃完飯後，天色漸黑，周澤彥的爸媽帶著宋小暖先回去，周澤彥跟姜南橘沿著河邊慢慢地走，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。
“大概是前年吧，你走之後沒多久，方阿姨找到我，說宋暮歌的爸爸家暴成性，發起酒瘋來，經常會打孩子，攔都攔不住，而且她沒有收入，也實在無力撫養，拜托我幫忙找個好人家，收養小暖。”
周澤彥嘆了口氣，“你應該也發現了，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，交給誰我都不放心，也沒什麼好猶豫的，就帶在身邊了。剛開始她對我很戒備，後來慢慢就好了，去年父親節那天吧，她從幼兒園回來，突然喊了我一聲爸爸，我當時就哭了。”
姜南橘偏頭看了看周澤彥，他的語氣是笑著的，眼睛裏卻是亮晶晶的，似乎有淚光閃動，不由得揶揄他，“你這個樣子，真像個含辛茹苦的老父親，這兩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，也吃了不少苦頭吧。”
周澤彥咧嘴一笑，“我還好，養孩子總是幸福大於辛苦，有爸媽幫著，倒還過得去。只是小暖明年就該上小學了，她沒有戶口，很麻煩，我又不符合收養的條件，單單是已婚這一條，就把我拒之門外了。”
“除了孩子，你也得為自己考慮。”姜南橘說，“比如說，你打算結婚，還是就這麼一直單著。”
這下可算是勾起了周澤彥的傷心事，“一開始我媽還張羅著給我找對象，結果猜也猜得到，但凡看到我帶了個孩子，還是個混血小姑娘，善良點的能堅持把飯吃完，然後音訊全無，遇到個性子急的，更是扭頭就走，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，以後我若是想要結婚，怕是難了。”
他愁眉苦臉地說：“氣得我媽都放狠話，說如果三年之內我還找不到人結婚，她就做主把小暖送到福利院去。”
姜南橘猶豫了一下，“宋暮歌呢？”
遠處晚霞漸漸退去，天色徹底黑下來。周澤彥無奈地搖搖頭，發出沈沈地嘆息，“她是精神病人，沒有自主行為能力，按照法律規定是不能結婚的。就算她好起來，也未必肯……”
他說著說著沒了聲音，後半句話消散在習習的晚風中，沒了蹤跡。姜南橘什麼都懂，也不再多問，只是默默地又跟他並肩走了一段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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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年後。
科技大學的暑假很長，從六月底就開始了，一直持續到九月初。
周澤彥的爸媽早年間留過洋，在國外生活了許多年，生活方式不自覺地帶了點西方情調，沒有這個年紀的老人那麼古板乏味，很懂得生活，也很會享受生活。
在他們眼中，度假是天經地義的福利，每年暑假，一家三口都會一起外出，找個有趣的地方住上一個月，去年是馬爾代夫，前年是伊比薩島，而今年的目的地很特別，是德國法蘭克福。
十幾個小時的飛機，對周家爸媽來說難免會有些疲憊。一下飛機，周澤彥找到預定好的月租民宿，安頓下來，休息了一晚上，才給姜南橘打電話，問她有沒有時間見個面。
電話那邊的姜南橘驚喜出聲，“什麼，我沒聽錯吧，你來德國了？”
“對，陪爸媽來度假，現在就住在法蘭克福。”周澤彥說，“你什麼時候有時間，我過去看你，不過不急，我們計劃要住上一個月呢。”
“剛好下周我也要開始休假了，有趣的地方實在太多，我正對著地圖發愁，拿不定主意去哪裏。”
姜南橘的語調輕快，“這樣的話，那我的第一站，就去法蘭克福吧。你待在在原地不動，我過去找你。”
單單聽聲音，周澤彥就能明顯地感覺，姜南橘似乎哪裏不一樣了，但是究竟哪裏不一樣，他又說不上來，只能等見面再說，“到時候你到了車站就給我打電話，我去接你。”
“不用接，我開車過去，等一下我看看路線。”姜南橘那邊傳來劈裏啪啦的鍵盤聲，“哦不算遠，從海德堡到法蘭克福，開車大概只需要一個小時。”
一周後，周澤彥如期見到了姜南橘。明明已經兩年未見，可是當他看到她從車上下來，笑著沖他招手的那一刻，那種熟悉的感覺，仿佛他們只是分別了兩天而已。
姜南橘穿著亞麻色長褲，白色的棉質短袖，戴了頂姜黃色的漁夫帽，素面朝天，氣色特別好，臉上好像散發著白皙的柔光。
她的穿衣打扮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淡素凈，並沒怎麼變，只是她給人的感覺變了，整個人沐浴在法蘭克福的陽光下，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綠色植物，舒展又自在。
而兩年前黯然離開的時候，那個面容憔悴，說話有氣無力，眼神像一潭死水般寂靜，臉上全然不見半點笑容的姜南橘，已經消失不見，只是永遠地留在了周澤彥的記憶中。
原本姜南橘理所當然地以為，周澤彥是一家三口集體出游，便也沒多問，十分貼心地準備了三份不同的禮物。
沒想到見面之後才發現，來的竟然是一家四口，周澤彥身邊還領了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，漂亮得不像話，整齊的童花頭，穿了件棉布碎花連衣裙，一手抱著布娃娃，一手緊緊抓著周澤彥的衣角，怯生生地沖著姜南橘喊了聲“姐姐”。
“岔輩了，岔輩了。”周澤彥大笑著彎腰抱起小女孩，親昵地用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，“這是爸爸的好朋友，你應該喊阿姨才對。來，問姜阿姨好。”
小女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，扭了扭胖乎乎的身子讓周澤彥放她下來，然後邁著小短腿跑到姜南橘面前，努力仰起頭，認真看了片刻，突然冒出一句，“姐姐，我在電視裏見過你，你比電視裏還要漂亮。”
姜南橘有些摸不著頭腦，周澤彥也楞了一下，這才想起來，趕緊解釋，“紀錄片，傅知歡拍的你那部文物修覆紀錄片，在網絡上傳播很廣，人氣超旺，我看的時候碰巧她也在旁邊。”
姜南橘從來沒有跟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，一時間也沒搞懂，周澤彥從哪裏冒出了個女兒來，只是依憑著本能蹲下來，跟小女孩平視，“你好，我叫姜南橘，你叫什麼名字呀？”
“我叫宋小暖，人小鬼大的小，春暖花開的暖。”她奶聲奶氣地說，“我今年五歲了，在幼兒園大班。”
女孩，姓宋，五歲，混血長相，姜南橘立刻就聯想到了姚筱婧曾經跟她說過的，宋暮歌的女兒，偷偷地遞了個疑惑的眼神給周澤彥。
周澤彥立刻會意，沖著姜南橘默默地點了點頭，同時指了指宋小暖，又舉起食指放在嘴邊比了個“噓”的手勢。
姜南橘擡起手，理了理宋小暖額前的碎發，動作自然而輕柔，“小暖真乖，人長得漂亮，名字也好聽，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宋小暖畢竟是個小孩子，聽到好吃的，什麼害羞怕生人都通通拋到腦後，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姜南橘身後，姐姐姐姐叫個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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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是成長經歷的關系，宋小暖顯得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許多，吃飯的時候她就跟在周媽媽身邊，老老實實地坐在兒童餐椅上，不時擺弄著手裏的安撫娃娃。
點菜的時候，她也只是在一旁看著大人點，卻不主動開口要什麼，安安靜靜的模樣看了讓人有點心疼。
小孩子大都喜歡吃甜食，姜南橘把菜單翻到甜品那一頁，放到宋小暖面前，柔聲問，“小暖也來看看，想吃什麼隨便點，今天我請客哦。”
宋小暖伸出一根肉嘟嘟的手指，毫不猶豫地戳了戳菜單上的冰激淩，“我想吃這個。”
周媽媽有些擔心，“涼的吃多了容易壞肚子，早上出門前不是已經吃過一個冰激淩了嗎，不如換成草莓牛奶撻怎麼樣？”
宋小暖的眼角慢慢地垂下來，嘴巴撅的老高，她不哭也不鬧，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周澤彥，眼神可憐兮兮，簡直能融化人心。
周澤彥是個標準的女兒奴，宋小暖都不需要哭，只要一個眼神，就足以讓這位老父親無力抵抗。
他趕緊打圓場，“算了算了，來都來了，總要嚐嚐當地特色的冰激淩是什麼味道，不如這樣吧，我們點一份，小暖你跟姜阿姨一起吃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好好，愛爺爺，愛奶奶，愛爸爸，愛姐姐。”心願達成的宋小暖，頓時喜笑顔開，小嘴像抹了蜜一樣甜，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愛了一遍，兩條腿歡快地蕩來蕩去。
冰激淩端上來之後，姜南橘貼心地放到宋小暖面前，把小勺子塞進她手裏，沖她眨眨眼睛，示意她趁奶奶不註意的時候趕緊吃。
宋小暖滿懷期待地挖了一小勺，本以為會直接送進自己嘴裏，沒想到她拚命地伸著肉肉的胳膊，有些笨拙地把冰激淩送到姜南橘嘴邊，“姐姐先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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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南橘似乎在這個過分懂事的宋小暖身上，看到了她自己小時候的影子，那時候的她也叫小暖，也是這樣被親人拋棄，只能寄人籬下，小心翼翼地討好著身邊每一個人。
吃完飯後，天色漸黑，周澤彥的爸媽帶著宋小暖先回去，周澤彥跟姜南橘沿著河邊慢慢地走，邊走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。
“大概是前年吧，你走之後沒多久，方阿姨找到我，說宋暮歌的爸爸家暴成性，發起酒瘋來，經常會打孩子，攔都攔不住，而且她沒有收入，也實在無力撫養，拜托我幫忙找個好人家，收養小暖。”
周澤彥嘆了口氣，“你應該也發現了，這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，交給誰我都不放心，也沒什麼好猶豫的，就帶在身邊了。剛開始她對我很戒備，後來慢慢就好了，去年父親節那天吧，她從幼兒園回來，突然喊了我一聲爸爸，我當時就哭了。”
姜南橘偏頭看了看周澤彥，他的語氣是笑著的，眼睛裏卻是亮晶晶的，似乎有淚光閃動，不由得揶揄他，“你這個樣子，真像個含辛茹苦的老父親，這兩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，也吃了不少苦頭吧。”
周澤彥咧嘴一笑，“我還好，養孩子總是幸福大於辛苦，有爸媽幫著，倒還過得去。只是小暖明年就該上小學了，她沒有戶口，很麻煩，我又不符合收養的條件，單單是已婚這一條，就把我拒之門外了。”
“除了孩子，你也得為自己考慮。”姜南橘說，“比如說，你打算結婚，還是就這麼一直單著。”
這下可算是勾起了周澤彥的傷心事，“一開始我媽還張羅著給我找對象，結果猜也猜得到，但凡看到我帶了個孩子，還是個混血小姑娘，善良點的能堅持把飯吃完，然後音訊全無，遇到個性子急的，更是扭頭就走，一點餘地都不給我留，以後我若是想要結婚，怕是難了。”
他愁眉苦臉地說：“氣得我媽都放狠話，說如果三年之內我還找不到人結婚，她就做主把小暖送到福利院去。”
姜南橘猶豫了一下，“宋暮歌呢？”
遠處晚霞漸漸退去，天色徹底黑下來。周澤彥無奈地搖搖頭，發出沈沈地嘆息，“她是精神病人，沒有自主行為能力，按照法律規定是不能結婚的。就算她好起來，也未必肯……”
他說著說著沒了聲音，後半句話消散在習習的晚風中，沒了蹤跡。姜南橘什麼都懂，也不再多問，只是默默地又跟他並肩走了一段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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